他們只能眼睛盯著黑板，什麼也聽不懂。
但他們不是白癡，
他們正是青春期活力旺盛的時候，
把他們這樣關一天在座位上，
一放學不就等於是猛獸出籠？
我是數學老師，教的是高中數學。學生的數學程度實在差，上起課來實在沒有成就感。心血來潮，就跟班上同學宣布，我可以義務幫他們補習數學。
下課後，有兩位同學來找我，說他們願意補數學。心裡覺得很欣慰，學生肯上進，老師多付出一點辛苦，實在不算什麼。我問他們想上第幾冊的數學，他們說第三冊。
第一天上課，我還辛苦地去借來國中數學第三冊，結果這兩位寶貝學生要上的是「小學第三冊，九九乘法表」。天啊！我差點昏倒。
不只他們倆個，其實班上還有許多同學連九九乘法都不會背，要他們上高中數學，真是棉被店失火，免彈(談)了。可是數學課他們不能不上，上課時又不能睡覺，不能講話，不能看課外書，不能做別的事；他們只能眼睛盯著黑板，什麼也聽不懂。但他們不是白癡，他們正是青春期活力旺盛的時候，把他們這樣關一天在座位上，一放學不就等於是猛獸出籠？
班上有位學生放學後，常常在車站附近的冰果店成群結黨，抽菸、調戲女生、打架生事。我把他找來談談，我說，你這樣上課實在聽不懂，為什麼還要勉強上高職呢？
他說爸爸希望他拿到高職文憑，爸爸就可以給他安插一個公司的職位，所以他只要能混到畢業就可以了。我說你這不是浪費生命嗎？如果我能說服你的爸爸，你願意退學回去找一份有興趣的工作做嗎？他說我願意。
於是我到他家拜訪。我告訴他的爸爸說，我相信他絕對有能力可以安插兒子的工作，但是他知不知道每天放學兒子都在做什麼事？他說不知道。我就告訴他，有關他兒子的所有事情。然後我說，現在他是你兒子，但如果像現在這樣混下去，三年後還是不是他兒子，我就說不定了；即使給他工作，我想他也會做不住的。倒不如，現在就去當學徒，學得一技之長，三年後先去當兵，回來自己就可以開業當老闆。如果他真的想唸書，到時候再去念夜校也不錯。
這個爸爸聽了，覺得有道理，就把兒子退學了。接下去，我陸續勸退了很多學生，一個班一年下來只剩半班。
後來我就去當兵，退伍後我想還是回南英服務好了。我去找校長，他連忙說沒有缺，叫我另謀高就。他心裡大概想，再讓我教下去，遲早學校要關門大吉。
後來一位師大的學弟介紹我到長榮中學，我在那裡教了四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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