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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家相片劉仁州

【劉老師的小故事】No.6 大錯補小錯


逐漸的聲音單純下來,只有唏唏唰唰,刷地板的聲音。

我心中浮現一個影像,

一個人正努力地洗刷錯誤的過去,

準備一個新生命的開始…。


我的學弟找到省立高中的學校,他在長榮中學的遺缺推薦我來接任,當時我剛從部隊退伍回來,到八月中旬了還找不到學校教。我接了他的班級,是升學班社會組最好的班級。


郭明輝是台南二中遭到退學的學生,轉到長榮中學來。他的姐姐是成功大學道德重整合唱團的團員,跟我是熟識,問我可不可以把她的弟弟轉到我的班上。他們四個兄弟姊妹,明輝是唯一的男孩,有一點被父母嬌生慣養。


明輝到了我的班上,常常次獨來獨往,上課常常打瞌睡。我不時的接到他的姐姐控告,明輝昨天又到酒吧,混到凌晨才回來。我的晨間安靜,良知告訴我,如果他上我的數學課打瞌睡,我就要找他談談,弄清楚他昨晚的事情,如果沒有打瞌睡,就不要理他,那是他個人的私生活。結果他沒有打瞌睡。


漸漸的,我發現他有一個習慣,常常忘記帶東西到學校,結果勞駕媽媽千里迢迢的幫他送來學校。於是,我警告他,養成責任感是很重要的生活態度,自己的疏忽自己要負責,東西如果忘記帶就接受學校或老師的處罰。我不准他再麻煩媽媽替他送東西來學校。


有一個星期一的週會,在大禮堂,我發現郭明輝不見了。我明明早自修的時候還看到他。我到操場、福利社走了一圈,還是不見他的蹤影,班上同學也沒有人知道他到哪裡去了。


週會完畢之後,他又出現了。我找他到辦公室,問他週會去哪裡了。他說週一有軍訓課,全班都穿皮鞋,但他穿布鞋。週會時教官會來檢查服裝,因為害怕被發現,就躲在廁所裡面。


我再問他,服裝不整教官會怎麼處罰,他說會被記警告。我又問他週會不到會被怎麼處罰,他說會被記小過。我很驚訝的看著他說,你對校規很清楚嘛,可是你為什麼用一個大的錯誤來補你的小錯誤呢?他低頭不語。


我說,做錯事唯一的辦法就是勇敢的面對處罰。我決定處罰他在放假日來學校打掃教室。接下來就有一個連續假期,於是我約他第一天早上八點鐘在學校見。


我當天起早,全副武裝戴齊一切道具,結果到學校等不到人。我有一點火了,打電話到他家,是他姐姐接的,我要她轉告弟弟,明天我再等他一次,如果他不來就永遠不要來了。


隔天我依時赴約,果然看到他一副不情願的神情走了進來。我宣布:把教室的桌椅通通搬到外面,用水把教室潑濕,灑下肥皂藥,趴下去用刷子把教室地板刷乾淨,再用拖把把教室弄乾,把桌椅歸位。


我就在隔壁的辦公室批改筆記。可以聽到他搬桌椅的聲音,從聲音可以聽出他的情緒。逐漸的聲音單純下來,只有唏唏唰唰,刷地板的聲音。我心中浮現一個影像,一個人正努力地洗刷錯誤的過去,準備一個新生命的開始。於是我走過去告訴他,我有話要跟他說,請他做完以後過來辦公室一下。結果足足花了三個小時才完工,然後也許他急忙的趕去約會,忘記了我要跟他講話的約定,一溜煙就不見了。


等到再回來上課的第一天,我當著全班的面,感謝郭明輝犧牲假期使我們全班有一個乾淨的地板。同時我把當時自己心裡面「洗刷過去,迎接新生」的景象分享給全班的同學。這時,我看到郭明輝慢慢的把頭抬起來,從看我的眼神,我知道這些話他聽進去了。


從此以後,他的學習態度有了很大的轉變,成績也扶搖直上,尤其數學成績幾乎是全班之冠。後來他考上成功大學,現在已經結婚生子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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