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我的成長過程中,因為爸媽工作的關係,也因為自己的求學,我時常是處在「團體」中,學習過團體生活,無形中造就我對團體的敏感、在意、要求、看見。我在不同的團體生活中摸索打轉,從團體生活中學習看見自己、學習如何自處,之後也開始經營團體,也在經營團體中受挫受傷。我現在的工作幾乎都是與人互動,我深深的覺得團體生活是需要學習、需要練習的。
從一出生,我們就生活在一個團體裡--「家」,家庭是一個團體,也是我們學習人與人之間互動的地方,家庭生活造就我們的人際互動模式,為了生存在這個家裡面,我們摸索出一套屬於自己的方式及態度,但是與家人之間的互動常常也有盲點,因為家人之間的愛與包容、溺愛與沒界線,於是「家」養出了很多不同等級的公主與王子。
學校生活也是某種形式的團體生活,我們開始與家人以外的人互動,許多的誤會、衝突、困難也開始產生。學校的團體生活也有不同於家的規範與要求。我的姪女1歲8個月的時候去上幼稚園,到了幼稚園之後才發現玩完了玩具要放回原位,然後才能去拿下一個玩具,每個小朋友都跟著這個遊戲規則生活和相處,不像在自己家裡,這個玩一玩然後擺著,就去拿另一樣玩具出來玩。隨著年齡的長大,跟著學校的團體生活,我們也開始在摸索自己,我的一言一行、我的習慣,是屬於團體中的大多數,還是屬於團體中的少數族群?我是要跟大家一樣,還是我要特立獨行?
在我自己的學校生活中,從國(初)中二年級開始進舞蹈班,一路科班到大學畢業。舞蹈班是一個密切生活在一起的團體,我們一起上課練舞,下課一起排舞,為了準備演出,幾乎沒有了自己。上課時,老師常常會要求我們跳舞要有自己的獨特性,要有自己的特色,要知道自己的長才展現自己,但同時間又會訓練我們跳群舞的時候,20個人要像同一個人在跳一般。練舞某部分而言,也在磨我們每一個人的個性,我時常在「做自己」、「迎合團體」中搖擺摸索,在「自由」與「規範」中尋找平衡點。
慢慢的我知道:團體有它的規範,團體生活中沒有絕對的對與錯;透過學習也知道每個人只是「不同」,人與人之間的相處與工作,需要時間磨合。而在團體生活中,人與人之間是有動力在牽動著,我的一言一行可能給別人帶來舒服或不舒服的感覺;大團體中有小團體的形成是正常的,要學習共處;當我在團體中能夠把我自己照顧好、打理好,我就不會給團體造成壓力與負擔;在團體中的每個人,都想要被尊重,都需要有一個位置,也都想要有自由做自己的空間,也需要感覺有歸屬感…等等。
在生命學習的道路上,我時常猶疑納悶何謂「做自己」?到底什麼時候可以「做自己」?什麼叫做「做自己」?感覺上「做自己」的這個詞,其實在講的就是「自由」,印象很深刻的是大學有一堂課討論「自由與限制」,練芭蕾舞的過程中是有許多規範的,我也深深體會到「自由與限制」。所謂的自由不是完全沒有約束和規範,一個人的自由,是以不侵犯他人的自由為範圍,才是真自由。如果侵犯他人的範圍,便是不自由。所以我們都是在規範中感覺到所謂的自由,不願意被規範的人,是體會不到真正的自由。
團體生活有團體生活的規範,在這個規範下,每個個體是自由的,所以團體生活是需要每個人的配合與調整,有任何一個人太過堅持,就會造成團體的辛苦與困難。但是在生命學習的道路上,有很多人在原生家庭中已經沒有自己,沒有被尊重以及經驗過可以隨自己的意志而行動,所以現在學習成長,很努力的在學習「做自己」,有時甚至有矯枉過正的程度。例如在一個團體行動中,大家都準備好要出發時,20人等待那1個晚到的人,提醒請他下次可以早點抵達,卻聽到他義正嚴詞的說:「我要勇敢做自己,學習不在意別人的眼光。」幾個很要好的人,在大團體中形成小團體,遇到事情不明是非,為了個人義氣贊成與反對,沒有看清楚事實,跟這個人討論表達時卻聽到:「我做我自己,我為什麼要去在意你們的想法與感覺。」
我們很容易活在自以為是的世界中,認為世界是圍著我旋轉。但是在團體生活中,我學習到這個世界不是只有「我」,在團體生活中,我學習「看見真實的自己」,學習在自己、他人、情境中,找出一個恰當的平衡點,學習自在的做自己,也讓別人跟我容易相處。
一個容易相處的人,是一個深度了解自己,能夠充分表達自己的人。一個容易相處的人,是一個有彈性願意微調,而非堅持己見的人。在團體生活中,當每個人都可以照顧好自己,可以看見自己的生命課題,領回自己的功課,我想生活中會看見更多的「愛」在流動,會感受到更多的正面能量在人與人之間激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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